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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冬滚烫（中上）

*战争背景

*团长耀x失忆菊

“长夜照无眠”

本田菊呆在部队一年多了，士兵们也由起初的猜忌和疏离变得亲近。也都逐渐忘却本田菊日本人的身份，只是亲切叫他阿菊。

但本田菊那段空白的记忆如同凭空蒸发般，没有丝毫踪迹可寻，即使王耀想了很多法子仍一无所获。

本田菊本人对失忆这件事并不是非常在意，他是个安于现状的人，他向来得过且过，只是偶尔看到自己手上的老茧会有些触动———他好奇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，但并不愿深究。

那段记忆就像潘多拉的魔盒，本田菊对记忆本身充满渴望，但有个人让他不愿也不敢承担揭秘的风险。

虽然那个人总让他作茧自缚，自讨苦吃。

“耀君，你当时看到我的第一眼，是在想你逝去的弟弟还是。”

王耀持续的沉默，让本田菊怒急了。他紧紧抓着王耀的衣领，一股血气直涌上心头。

“所以呢，我是什么。”

讲完这话本田菊眼泪掉了下来，他的双手逐渐移到王耀的脖子上，王耀脖子被掐出一个鲜红的印记。王耀脸上仍带着笑意，不过眼神却冰冷。

原先那个和他闲聊谈话的女战士，跟他说王耀那双桃花眼看什么都深情，千万不要被骗了。本田菊点点头似懂非懂，有些小庆幸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个。

王耀只有对他笑时，眼角才是弯的，大多时候和别人只是嘴角上扬。

到今天看到王耀对着他逝去弟弟的照片时，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，才明了王耀的从来不是自己的特权。又或许王耀在透过自己在看别人———看他逝去的弟弟。

王耀有两个弟弟，一个叫王嘉龙，几岁时在大街上走失了。一个叫王濠镜，十几岁时出任务走了。

本田菊当时不恼也不怨。心里留下一层浅淡的痕迹，不痒也不疼，就是印在那儿难受。

白天没宣泄的情绪，通通在夜晚爆发。本田菊的臆想化作了梦境，明明是他在掐王耀，眼泪却沾了一脸。

在现实中，本田菊断然不会当着王耀面质询。他不想让王耀难过，也害怕得到答案让自己难堪。

但到梦里王耀还是占优势那头，真不公平。

本田菊吸了吸鼻子，骂了句脏话。看了眼窗外仍是黑漆漆一片，继续睡了下去。断断续续的浅眠，无梦却落得清净。

第二天吃饭时，本田菊的眼睛耷拉，一副颓然的模样。王耀絮絮叨叨念他半天，本田菊狠狠瞪了他一眼，王耀才稍有收敛。本田菊喝了半碗粥便没了胃口，只身进屋看书去了。

“小菊到了叛逆期么”

王耀小声问他们，众人摇摇头。

“或许到了血气方刚的年龄吧”

王耀自言自语点点头，众人不解。于是王耀只身出门，一股脑去镇上买了几本成人书籍以及性知识介绍。趁着本田菊不在时，悄悄放他桌面。

晚上本田菊进屋时，看到满桌面全是淫秽书籍，不禁咂舌。看到上面王耀留的的纸条后破口大骂，平日那副温顺模样荡然无存。

本想全部丢回王耀桌面，本田菊的视线却无意停留在一本书封面是半束黑发的长褂男人上面。他鬼迷心窍打开这本书。

画本情节俗套，男女床上技术都一般，进度过半本田菊仍没什么感觉。第一次看这种画本，他性冷淡地令人感到发指。但看到对长发男人射jing轻喘的描写时，本田菊却面红耳赤。

随后长发男人在女人耳边厮磨，两人用一个湿吻结束了书本，到了结局本田菊近乎是狼狈地仓皇把书合上。

本田菊口感舌燥，他脑子里浮现一个人的身影，一股躁动在他内心不断膨胀。始作俑者的声音传来，王耀轻柔的声音，让本田菊更是心烦意乱。

“小菊”

此时本田菊不介意用一些手段，让王耀闭嘴，比如直接用嘴堵上。可王耀不在，一切都自始至终都只是他的臆想。

“真是疯了”

本田菊猛得灌了几口水，迅速洗漱看了会道德经才休息。看到乏了，还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 。

念念不忘，必有回响，王耀再次来到本田菊的梦里。

第二天清晨，本田菊被外头的噪音扰醒了。他看了看枕边，果然是一场梦。梦里唇齿碰撞的银丝还印在他脑海中，本田菊掀开被子，看见被窝一团糟，只好把被单拆下拿去洗。

本田菊头有些疼，梦里的他属于下位者迎合王耀，以前他从没想过男人之间也可以交合。真是个荒唐的梦，脑海光是闪过那些细节，他的胃都会蜷缩。

整整两日的梦，都被王耀搅乱不得安宁。本田菊在想最近是不是太闲了，应该来些任务，让他把思绪从王耀身上抽离。

说巧也巧，组织下达任务，需要几个精英明日劫狱。时间紧任务重，甚至连地点都没时间提前勘察。王耀作为营长，自当起表率作用，但剩余的人选却让他有些犯愁。

劫狱这种事比打突击难，派的精英要少且经验丰富。队里精英本来就不多，还有几个都挂了彩，更是艰难。

当王耀让士兵自荐时，本田菊缓缓举手，王耀径直忽略了他。选定了两个人，还差一个人，王耀选了个伤势较轻，脸上挂彩的青年士兵。

“为什么不选我，他脸上有伤，行动不便。”

本田菊直盯着王耀，声音没什么起伏，但脸上多少挂着些阴郁。

“劫狱不比突击，你没经验，这方面还是让小孙来。”

“凡事都有第一次，我不服。”

“是啊，王哥让阿菊历练一下吧。你也知道，他作战能力很强的。”

“对啊对啊”

众人议论纷纷，王耀脸上的阴霾压不住了，他拍了下桌面。

“不服个屁，一个个的，老子说话不管用是吧。”

“这事就这么定了，散了该干嘛干嘛去，明天要行动的三个人准备一下。”

鲜见王耀发怒，众人都把嘴闭上。本田菊不语，眼睛直勾勾看着王耀。王耀被他盯得怵得慌，径直出去了。

“也是，我们都多嘴了，濠镜不就是劫狱时走的么。”

“对对对，我都忘这茬了。王哥没了两个弟弟，不能再没了。”

“阿菊，王哥是真心疼你，才不让你去的。历练的机会以后多的是，不在乎这个。”
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，本田菊实在感到聒噪便出去透透气，或许他烦恼的不是杂音，而是自己的无能为力。本田菊不想在王耀面前只是他那些弟弟的缩影，想成为能与他并肩同行之人。

本田菊又去练枪，平日枪枪必中红心，今日却大失所望。他把枪丢在桌面上，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迎上心头。回房喝了几口水，还是心烦。

正当本田菊想找几本书看时，发现桌上那些腌臜的戏本还放在显眼处，本田菊更是烦闷，他找了个黑袋子把这些书全装进去，摔门而出准备丢到王耀桌面上。

王耀正在看作战计划，知道本田菊进来，他连眼皮都没抬。本田菊有些恼了，于是故意把书砸在他面前，什么话都没讲就走了。留王耀待在原地，王耀揉了揉太阳穴，把计划纸叠起来。

“现在的年轻人气性真大”

到第二天早上，王耀临走前都没见过本田菊一眼。没见到本田菊，王耀嘴上没说什么，心里多少有点疙瘩。

上了车才看到本田菊一本正经坐在那，手上拿着作战计划书，王耀叹了口气。他知道本田菊的脾气，一头顽固的倔驴。

“自觉下去”

“时间来不及了，王哥。”

“就是就是，小孙脸上还挂着彩实在不方便。”

“妈的，合着你们昨晚都打好主意了是吧，回去都写检讨。”

本田菊点头默认，剩余两个士兵也嬉笑带过，王耀在车上简短重复了遍流程。他们来到监狱后打晕了四个巡逻的士兵，换上日制军服后潜入监狱。

本田菊流畅的日语，让他们如鱼得水般潜入监狱，见到监狱惨状的冰山一角，本田菊面露难色。他强装镇定，王耀发现他的异样后迅速掩在他面前。

一切都进展顺利，但当本田菊由闲聊过渡到任务核心人物所在点时。那个看守面色一惊，随后是大声呼喊。王耀立刻把看守打晕，无济于事他们已经被日兵重重包围。

“你们果然中了圈套啊，对于这位昨日转来的犯人，我们今天上午就说明只要有人问这个名字就抓起来。”

一个日本军官张狂地手舞足蹈，表情十分得意。本田菊拿起靴子里的短刀，径直向说话的那人突进刺去，士兵全向他扑去，刹时本田菊已将短刀架在军官的脖子上。

“不想他死就都让路”

“给他们让路”

“让他们走”

本田菊吼道，在军官脖间划了一道血痕，军官骂骂咧咧声音都在颤抖。士兵接连退后。王耀摸向腰间的双枪，他在等冲出重围的时机。

当王耀一行人退到监狱外，本田菊向他使了个眼色———你们先走。同行的两个士兵摇摇头，王耀当机立断带着他们走了。

“小菊，我会来救你的。”

“嗯”

随后本田菊被一记麻醉弹打晕，意识溃散前还含糊不清嚷着nini。日本军官获救后，将子弹上膛准备直接杀死本田菊。村田司缓缓走来，用手套狠狠抽了这个军官的脸。

“长官，就是这个混账，才让那些人都跑了，他该付出代价。”

“杀了他，你全家给他抵命都不够，他是本田菊。”

军官的表情变得惶恐，双腿颤栗，把手上的枪赶紧丢在一旁。

“他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本田菊将军么，不是说本田菊将军已经遇难了么？没想到将军还活着，真是天佑帝国。”

“确实，但他怎么会和那群中国军人在一起。”

南村司仔细端详地下的本田菊，难道将军叛变了，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令人匪夷所思简直荒谬。

“还不快把将军带下去治疗”

几个日军连忙把本田菊送往医院治疗，南村司回到监狱连夜打了份加急加密的电报送至东京。

“咱们真就这么抛下小菊跑了啊”

“这种情况有什么办法，能跑一个是一个。”

“可是...”

后面两人的嘴没合上过，王耀只是持续的沉默。直到车开到半路熄火了，他才骂了句脏话，点烟的手迟钝且麻木。

“都他妈的消停点，去看看车有什么毛病。妈的我也有病，才信了本田菊的鬼话。”

胃里的酸水直涌上喉咙，让王耀止不住呕吐。辛辣刺激的残留物烧得王耀喉腔有些难受，胃部的疼痛如同绞刑般让他煎熬。他的口袋有缓解胃病的药，那是本田菊每日叮嘱让他随身带的。

王耀没吃药，修好车后径直开回村里，这点痛他还是挺得过来的。他把这称为惩罚，惩罚自己再次失去了重要的人。

整排玻璃窗透着冷光，照着不眠的人。